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剧照师
用相机拍电影的人
电影是影像产品,最直观的宣传手段无疑是剧照、预告片和海报。漂亮的剧照既可能让人窥探到佳片风采,也可能“包庇”着一部烂片。而拍摄它们的人——剧照师,则一直隐藏在幕后,不为公众所熟悉。
时光网特稿 《山楂树之恋》的剧照摄影师白小妍至今记得4年前剧组被偷拍后,她和张艺谋连夜选取“静秋”、“老三”4张剧照,准备第二天公布时的焦虑和崩溃。因为这相当于电影第一次在观众面前亮相,一切关于演员、爱情、画面的想象都浓缩在几张小小的照片里。
在中国电影市场生机勃勃却粗放发展的今天,剧照越来越像一部电影的名片。毕竟电影是影像产品,最直观的宣传手段无疑是剧照、预告片和海报。漂亮的剧照之于创作外的人,既可以是“蜜糖”,又可能是“毒药”,因为可以“骗到人”的剧照背后藏匿的或许是一部烂片。而拍摄它们的人——剧照师,则一直隐藏在幕后,不为公众所熟悉。
他们是怎样一群人?有什么故事?整天跟大明星打交道会不会很有趣?一部部恢弘大片的剧照是怎么出炉的?
时光网采访了张艺谋的御用摄影师白小妍、与姜文合作多部电影的傅军、《画皮2》剧照师包翔宇、通杀“横店”一带的剧照师杨峻峰等人,让他们讲讲用相机拍电影的故事和剧照师之于电影的“触不可及”。
法国当地时间5月21日晚,在戛纳一家酒店,记者们开心地听着陈道明看《归来》时被观众掌声搞得手足无措的段子,当时他一直憋着想去厕所,就悄悄儿问身边的巩俐:“这什么时候能完呢?”而在国内显得飘渺遥远的巩俐也完全没了女神姿态,挨个儿跟80后、90后的记者们玩自拍。张艺谋也特别坦白:“我已经不是要靠得奖来证明自己的年龄了……”欢乐散场之际,有记者问片方工作人员,专访照片什么时候发公邮,这时一位身材瘦小的中年女摄影师出现在众人视线里,嘴里反复嘀咕着一句话:“晚点吧,我挑一下,这种片子我都不好意思说是我拍的。”但着急赶稿的年轻记者却不解,“传几张照片有什么难的?不是分分钟就搞定?”
《有话好好说》工作照
后来记者们才知道,这位“忐忑的姐姐”就是跟张艺谋合作了20年的剧照师白小妍,是被吴天明发掘的中国最早的一批专职剧照师。当时吴天明倡导改革,80年代初在西影厂宣传发行处设立“剧照摄影”一职,被全国电影厂效仿,业界都知道西影厂有个女剧照师白小妍。因为总是一身大T恤、超短裤的“另类”打扮,到1996年拍《有话好好说》时,剧组的“失恋青年赵小帅”——姜文见扛着相机的白小妍拍片,嘴里蹦出一句:“牛X,真他妈牛X。”李保田则眯着小眼睛打趣道:“小妍呐,你怎么那么多衣服?一天一身儿。”
彼时的“社会闲散人员”傅军刚拍过《兰陵王》、《秦颂》两部电影的剧照,原本只是摄影记者的他爱上了这行。1996年,傅军迎来更大的“诱惑”。那年74岁的导演谢晋拍摄《鸦片战争》,高达1亿元投资的这部电影绝对是当时的大片,谢晋对该片寄予厚望,他说,“中国电影能不能与国际接轨,《鸦片战争》想为此开辟一条新路”。但除了拍摄上的阻力,剧组请的剧照师一开始也不让他满意。
《兰陵王》有场王子洗礼的戏,需演员脱光演,在近百女演员夹道中,头一天他用胶布裹住私处,现场笑场一天,撒尿也极痛苦,第二天他索性全露,现场骚动一天,傅军说百女观一裸男的戏真的很难拍,就这一个长镜头,拍了三天。
“谢晋一开始对我有意见,一是早年拍剧照的都是电影厂职工,都不太用我们‘社会闲散人员’,而且当时我留长头发,像搞摇滚的,给人看着不踏实;二是老一代剧照都跟剧组同时出工,摄影机在哪儿,摄影师就应该在哪儿,但谢晋老见不着我人影,我的想法却是,没必要天天在片场消耗自己,有时候起晚了,他就不高兴。”傅军说。
电影拍了十多天,傅军拿出一部分照片交给谢晋,“他应该是惊到了”,其中有一张表现硝烟场面的照片投资方看后,追加了500万投资。此后谢晋经常找傅军喝小酒,只要有拍照的事都想到他。“有一次要去伦敦拍戏,那时候出国很新鲜,但多一个人就多一笔费用,董事会开会讨论,从三四百人压到十个人,按理说比剧照师更重要的人还很多,可谢晋说,傅军一定得去,别人代替不了。”
相较两位前辈,1987年出生的杨峻峰则纯粹是从“横漂”混出来的。2009年,当22岁的杨峻峰作为剧照师进驻某组,台湾演员陈莎莉一脸不信任:“这么年轻的剧照师,拍这么长时间戏还是第一次碰到,行不行啊?”第二天看完照片,她开玩笑:“哎呀,我觉得被拍成18岁!你比那些老骨头拍得好。”
杨峻峰当过群演、做过场工,大学学美术的他最初特别希望做本专业,阴差阳错,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,把从群演到副摄影这些行当都摸索了个遍,最后当了剧照师。
杨峻峰说:“刚入行时,我既是个剧照师,又是个推销员。”那时他经常一个人骑着摩托车跑横店的宾馆,错把剧组司机当成管事的,也时常发生。有一次终于碰上一个剧组的制片主任,留下照片,等了一星期都没回复,再骑摩托去找,对方慢悠悠地答:“我们有剧照了,但是吧,我觉得你还行,要不你来先拍拍看?不过事先声明,没钱的。”后来杨峻峰才知道,剧组根本没请剧照,“制片主任是为了为难我,你看,我们有剧照,我把他赶走了让你来,这是多大的机会,你还好意思跟我提钱吗?”
拍了这么多年剧照,傅军最满意的是给人最大想象空间的照片,他说,如果导演是在用摄影机拍电影,剧照师就是在用相机拍电影,剧照绝不是对画面的机械复制。
《鬼子来了》利用“探照灯”抓拍的剧照
《鬼子来了》有一张日本兵用刺刀捅老汉的照片,演日本兵的是个留学生,用姜文的话说,选他就因为他个儿小、柔弱,要不是战争,你都想象不出他会杀人。
当时是一个混乱的对峙场面,光线很暗,多数照明用的是篝火,傅军用的胶卷感光度几乎拍不出动作场面,但山上有“鬼子”的探照灯来回划过,傅军决定利用时间差抓拍,当小兵的刺刀扎进老汉胸膛的瞬间,山上正好有一盏探照灯扫过来,于是一张“让人后脊梁冒冷汗”的照片成了。
傅军回忆,1998年拍电影不像现在“到处串戏”,他们头一年5月份进组,到第二年春节前才离开,剧组人同吃同住,所以混得很熟,姜文还经常拿傅军拍的照片“挤兑”摄影师顾长卫,说“你给他上上课”。
但抛开抓到好片子的兴奋,在白小妍看来,剧照师是一个“在夹缝里求生存”的工作。
拍摄《归来》时白小妍参照了父母年轻时的造型感觉
“各种人不能待的地方我都待过。”白小妍说。拍《归来》时,片场空间特别小,“10平米的屋子,道具、服装、化妆都要进去,还得架三台机器,仨机器围6个人,一个摄影掌机,一个助理,至少一个焦点员,一个照明……我经常钻在三脚架底下拍。还有那种六七米的高台,台面很小,俩机器架上面,4个工作人员,再加上我,动都不敢动,有风的时候就晃得厉害,一晃就虚焦。”
傅军认同,他说在狭小的空间拍戏、拍动作戏、包括恶劣天气等都是剧照师的大敌。
“有时候现场空间小,我们经常挤得像壁虎一样贴墙上,但没办法,你又得拍这场戏,好不容易避开了所有妨碍你的人或者你妨碍的人,终于找到一个位置,当你端着相机准备拍时,演员又来一句‘你在那儿不合适吧’?一句话,所有努力都泡汤了。所以我从来不以器材论。有人喜欢大相机、长枪短炮,平常看我拿个小东西不像干活的,但对一些拍摄对象反而没有‘威胁’。”包括一些特殊戏份,如《四大名捕》有一场江一燕和柳岩洗澡的戏,现场需要清场,为了不让演员不适,傅军用了最小的相机索尼5n和7n,配的是一个廉价的潜水罩。
由于拍《集结号》时天气酷寒,剧照师不得不先把相机捂在怀里,人冻透了,也要先保护机器
除了跟张艺谋合作,白小妍也是冯小刚、徐克几部转型戏的剧照师,她说拍《集结号》时“特别崩溃”。“再没有那么冷过了。里面保暖衣、鸭绒裤,再套棉裤,外面又穿皮大衣,跟狗熊一样,不拍的时候还得把相机捂怀里。在弹道坑里稍微没走好,摔倒了,别人不拽,自己都起不来。但就这样,还跟没穿一样,因为在片场,你从早到晚都得在那儿站着,战壕远处的山上有个干树杈子,同事说,只要太阳落到树杈那儿,咱就收工了。”所以在这种氛围里,拍爆炸戏、枪战戏都显得特别真实,“啪啪啪,现场打,我拍,真跟去打仗一样,完全忘了是工作,就觉得自己是在打敌人,要消灭对方。”
而《画皮2》剧照师、年轻的包翔宇对一张赵薇吊威亚的剧照印象很深,当时赵薇吊着威亚从房子里冲出来,剑举得很高,他至今回忆起当时能在瞬间抓拍到那个动作,还“挺满意的”,但最后这张照片并没有在宣传中特别体现,因为“有时候并不是你满意的东西就值得用在宣传上,要在心里平衡‘付出’和‘回报’。”
杨峻峰一直以师傅傅军的一句话鼓励自己:“只要我看到,就能抓到。”他形容自己拍照时的“不择手段”:“有时候一些脾气不大好的跟焦师,就不让位置,我就把镜头塞在他胳肢窝下面,或者裆下,我老觉得自己像战地记者一样,在地上摸爬滚打。”这也道出了几位剧照师的一个共识:做事之前先做人,作为一名流动人员,跟组里人搞好关系很重要。
傅军认为剧照师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,“在国内,首先剧照师的编制是跟摄制组在一起的,费用方面也跟剧组一样,全部都做预算计划,但是摄制组拍电影,交了活儿就OK,很多人觉得剧照好坏跟他们没关系。剧照真正的用处在于投资方的宣传,我们最终的对接方是投资公司或者是一些宣传部门,这两者之间是矛盾的。所以为什么制片主任每次找剧照谈片筹,都会压缩成本,因为对他来说,只保证让剧组正常运作和最后不超支就行了,照片跟他没关系。”
杜琪峰在《毒战》片场
“现在也有一些公司和导演出面找剧照,但比较少,大多还是摄制组或是制片主任负责。有些导演像谢晋、姜文比较重视剧照,并且在组里有话语权,但很多导演也是被请来打工的,没什么决定权。所以剧照摄影和时尚摄影的概念完全不同,在这种情况下,想拍好非常难。”
《毒战》里有许多杜琪峰的工作照都是傅军“偷拍的”。他觉得杜琪峰有一种潜在的表演型人格,包括鞋子每天都穿得不重样,“我老说他以前是学表演的,每天都有秀”。但剧组工作人员就很恐惧杜琪峰,觉得杜导迟早会发脾气,所以一见傅军拍照,就拉扯他,示意“您快别拍了”!
傅军说:“这就好比在一家公司,如果老板对你好,员工也不敢惹你。剧组老大不跟我讲话,旁人就得看眼色。我跟《毒战》团队不熟,私下都没有交流,感觉就是个旁观者。”但其实那些工作人员不知道,杜琪峰看了《毒战》的剧照非常喜欢,还送了傅军一台价值10万元的莱卡相机,后来他的《华丽上班族》还希望找傅军拍,最后没能成型。
相比之下,杨峻峰拍《钟馗伏魔:雪妖魔灵》时就没那么幸运了。“因为鲍德熹老师是个性格很怪的摄影师,他不是很喜欢剧照师,所以拍照片基本都躲着他。有时候看你拍了一张好照片,会开心一下,但没过两天,他又骂你。”
《钟馗伏魔》的海报经过了一些后期制作
作为明年大年初一上映、誓要延续《大闹天宫》票房奇迹的3D魔幻片,担任《钟馗伏魔》监制的鲍德熹压力山大,杨峻峰说:“或许因为鲍老师是摄影师出身,不想让机器旁边站着太多‘闲人’,总觉得我来回走,会影响到他的助理摄影师,但我拍照也不可能死死站在一个地方啊。”
包翔宇表示:“像我们年轻一点的剧照师,组里人都不知道我们是谁,基本上都要从零开始相处,比较悲哀的是,当你跟大家混熟了,电影也拍完了,除非下部戏还能碰见。”包翔宇介绍,内地剧组、香港剧组和日本剧组对剧照师的态度也不大一样,“日本组对剧照师尊重一点,会给留一点位置;香港剧组分工明确,摄影师稍微严厉一些;内地剧组要看是谁带的,也有一些比较好合作的摄影师,有些不太好搞的,能不能拍到完全靠剧照师自己。”
白小妍对“搞关系”有自己的看法,她说:“一方面,陌生的组是比较难受,我这次去《智取威虎山》,徐克又换摄影师了,因为是3D,机器一点都不能动,一些小孩就说,老师你不能站这儿,你不能站那儿……我说,你放心,我绝对不动。另一方面,在剧组呆了这么多年,我知道摄影机的运动轨迹,并且剧照师要有职业道德,大家都在干活,你不能因为拍照片碍别人的事儿。经常有关系比较好的摄像师跟我开玩笑,说,白姐你上这儿来拍,但他觉得好的位置我认为不好,我就在我选定的位置拍,因为作为一个剧照师,你整天就想着只有紧挨着摄影机才能拍出好照片,那绝对不合格。所以有时候不在人情,更多靠自己。”
正因为拍摄现场的不可控,很多剧照都是“妙手偶得”。从某种程度上讲,剧照师拍的照片,可以跟戏没有直接关系,“它就是打动人的一瞬间”。
姜文这张照片是聊天时拍到的
比如今年出现在香港国际电影节、戛纳电影节场刊上的姜文《一步之遥》海报。傅军透露:“那不是剧照,姜文也没拍戏。我那时在一个化妆间的沙发上躺着养神儿,姜文正好走过来,聊了两句,我说随便拍两张吧?当时光线不太好,但他身后那扇门五彩斑斓的,很好看。姜文最讨厌摆拍,但那天在我面前比较自然,抽着雪茄,两个手无意识地往两边端起来,很对称,拍完后就觉得有种莫名的美感。最初我把照片做成了黑白的,最后他们选了张彩色的。”。
而从巩俐、章子怡到倪妮、张慧雯,一直与张艺谋合作的白小妍是谋女郎们最初的见证者。章子怡在《我的父亲母亲》里有一张穿着小粉棉袄、甩着辫子羞涩一笑的照片,也是白小妍意外拍到的。当时在拍章子怡追恋人的一场戏,“跑得已经累死了,导演还觉得不行,就在那会儿,偶然一回头抓到的”。
白小妍说:“多年来拍照我都习惯了,就是要跟剧组一起出工收工,一进片场,无论聊天、吃饭、还是歇着,眼睛和脑子都在追着可以拍的东西,一旦对哪个画面有感觉,抄起来就拍,已经是一个职业素质。”
包括《集结号》首张海报上张涵予那张照片,“当时中午大家都去吃饭了,只有他一个人在战壕里坐着,说要找苦涩的感觉,但其实聊这些的时候我早都拍完了……”
周迅和赵薇在《画皮2》化妆间的花絮照成了辟谣工具
值得一提的是,在营销至上的国产片市场环境下,当初无心拍摄的剧照有的也成了重要的新闻工具。比如拍摄《画皮2》期间,频传赵薇、周迅不合,“踢凳互骂”、“撕破脸”的消息甚嚣尘上,剧组随后发出一组两人在后台轻松化妆的“双生花”花絮照,不但澄清了绯闻,还博了眼球,包翔宇没想到,当初记录下的工作照,日后成了辟谣工具。
当然,身处娱乐产品的制造源之一——剧组,剧照师们也见证了不少奇葩轶事。
拍现代都市戏剧照常常涉及到植入问题
包翔宇拍的第一部电影是巩俐和刘德华主演的《我知女人心》,“拍这种现代戏的剧照不光为宣发,还要为赞助商服务,比如一枚戒指,必须要在演员脸的多少度角的地方出现,都是有规定的。电影拍摄期间,有的也会拉投资进来,会有一些资方的人到现场,那时剧照就起到比较大的作用,会让对方对现场、包括演员状态等有一个直观认识。”
有时候赞助商会千方百计地把商品放在离大牌演员近一点的位置,或者让他们拿着,“但有些很过分,商品几乎堆满了演戏空间,赞助商不在乎画面是否漂亮,只看有多少个商品充斥在屏幕里,有时候会搞得一些演员黑脸。最夸张的是,比如拍一对年轻人订婚戏,因为不是很有钱,所以照理说不太会买特别大的钻戒,但走戏时,植入方会换特别大的戒指让演员先戴着拍,等实拍再换小的,因为这样的剧照有助宣传。”
傅军最讨厌拍群星海报。“大明星很在乎海报形象,谁在中间,谁在两边,谁大一点,谁小一点,谁不能拍侧脸……都要协调。所以没谈妥的时候,就苦了我们这些干活的人。某公司的一个小姑娘来组里沟通,就觉得是宣传,说老师您帮帮忙,您跟他们熟,说得上话儿,但当我跟演员去交流,有的就推三阻四,有的等五六个小时也不出现,有些人干脆不搭你这茬儿。”傅军还记得在《四大名捕》剧组,一位香港男演员极其不配合,“后来我干脆把棚搭在他休息的旁边,两三步就能跨过去,我说,你走过来只站一秒钟就行……”
拍群星出演的商业大片海报最头疼
电影圈的演员量级比较容易排位,电视圈相对混乱。
杨峻峰说:“电视剧有时候不光是卖某个演员,剧组还有一些潜在关系,比如某演员跟老板关系好或者是家里人,虽然不出名,也要上海报,还得放前面。有时候把位置放偏了,他们直接找到老板那儿,老板再层层发话,一波三折找到设计师,设计师再找我,特别囧。”
其实在傅军看来,高级的海报往往来自于剧照,但现在商业片都讲求明星效应,所以一般都在“拼人头”。
周晓文《秦颂》工作照
傅军曾经发过一条微博,配图是《秦颂》导演周晓文追着奔跑的女演员拍戏的工作照,他写道:“我刚入行时,我的片酬比普通演员差不了多少,我白痴般地想着我会追上她们,哈哈,追个鬼啊。”
事实上,片酬达到6位数的傅军已经是剧照师里的“高工资”了。一般电视剧的剧照师,“差不多一个月1万来块钱”。傅军还爆了下徒弟杨峻峰的片酬,“一年能拿到10万吧。”当然,由于行业的水涨船高,有的剧照师对外也虚报身价,不过得“愿打愿挨”。
白小妍还是老式做派,她说:“我最不会推销自己,只能说你选择了这个职业,一穷二白赖不着别人,谁让你不会经营自己?”但傅军却很直白:“你既然是搞娱乐行业的,就是想要出名的,像有些演员出了名后再说不愿意出名、要低调,那都是鬼话。我想出名,因为出名对我有帮助,工作量会多,报酬会涨,钱多了,生活就会好,不应该吗?”
杨峻峰拍摄的《大汉情缘之云中歌》
杨峻峰从2007年开始有做摄影工作室,现在他的影火视觉已经有了14位摄影师,7年来,团队已经做了158部戏,光经他手的就有70部,包括于正的大部分电视剧。这些85后摄影师有一个固定实景模拟项目:看《霍比特人》、《哈利·波特》等大片时把声音关掉,抓取漂亮的画面,学习它们的构图、光的方向、走位,然后直接用于实际拍摄。现在杨峻峰的工作室几乎包揽了横店的剧照拍摄,还招来一批上海摄影师的羡慕嫉妒恨。
杨峻峰说,商业环境下,唯有适者生存一条路。而傅军也感叹,像拍《兰陵王》时王学圻主动帮他背包的日子早就一去不复返了。
从《山楂树之恋》开始,当年西影厂暗房功力了得的白小妍也自己用电脑处理图片了。接下来可能还会和乌尔善合作一部电影的包翔宇说,现在拍大片用的4K摄影机在非常暗的环境下也能拍出清晰的画面,对剧照师来说,却像噩梦,因为在这种环境下,想把演员拍实都不容易,更别说一些打斗场面了,演员一挥手,都可能虚掉。
在杨峻峰看来:“现在是一个数码时代,如果你不懂怎么做后期,根本没办法在这个行业立足。”但白小妍表示出一点担心,“我是从胶片时代走过来的人,经历过这种转变,所以会更了解怎么处理照片不失真,但现在有的年轻人几乎离开PS就拍不了照片,明明已经拍得很好了,都忍不住去P一下,连最初画面打动你那一瞬间的美感都没了。”
在生机勃勃却粗放发展的内地影视圈,据说常有戏拍到一半,资方觉得项目有问题,决定撤资的,这时制作人就会急急忙忙找剧照做出一本本精美的画册,用来拉赞助、融资。
杨峻峰开玩笑说,剧照有时候成了一些烂片“骗人”的工具。但有一点必须承认,这些可以“骗到人”、“打动人”的照片,永远是对拍摄者最大的褒扬。
劇照師的22條軍規
要做“隐形人”。
剧照不是电影画面的截屏。
时刻准备像战地摄影师一样摸爬滚打在剧组各个角落。
有条件要拍,没有条件自己创造条件也要拍。
不能穿帮、要考虑到光线、现场收音……回避N个问题后,拍到最需要的。
零基础时,做好白干活、没钱拿的准备,有朝一日小弟才可能熬成大哥。
除非你在业界小有名气,否则跟剧组大小工作人员搞好关系很重要。
多为跟焦师、摄像师拍点工作照,“贿赂贿赂”他们。
多个演员在同一画面、每人表情都要拍好,考验功力的时刻到了。
快门声音不要影响到心理脆弱的演员。
好照片并非都出自实拍和重场戏。
拍动作戏、大场面要有好眼力、好体力。
“唯器材论”不靠谱,因地制宜使用合适的相机。
学会PS和后期处理。
懂点法,签约时看清合同。
积极争取署名权益。
别妄想和快餐时代的艺人成铁哥们。
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价,除非你在不规范环境下有经营自己的头脑。
接受工作集中而不稳定,工作周期也较长的现状。
作为剧组唯一有资格拍照的人,不会有人记录你的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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